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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楼平时几乎是没有人上来的。

言子yan一听见老旧铁门被推开的吱嘎声就醒了,他撑着手坐起,睡眼惺忪地望天,不知道什麽时候突然下起了雨。目光移向门口,只见一个纤瘦的人影缓步进来,从他的角度看不见脸,只能从背影看到乌黑的长直发和平整笔挺的制服裙摆。

「谁啊……」他挠挠睡乱的头发,心想难不成这年头连翘课的秘密基地都有人要抢?

美术大楼位在汉平艺术高中的「边陲地带」,为美术科三个年级所独用,又因学校靠山,这五层高的矮楼正好建在山边、为山所环拥,山上树多,顶楼终年不得yan光直s,又有几届前的美术科生以乾燥花为主素材做了个改良式花棚放在这,里头摆上两张木制长椅,就是个现成的凉亭,挡风遮雨又凉爽舒服。

也因此言子yan特别喜欢翘课来这里睡觉。

独自占据这顶楼也快一年了,他几乎没见人上来过,一来美术大楼位置偏远、其他科学生过来还得爬坡;二来美术科学生老传说顶楼闹鬼,说得绘声绘影、ga0得人心惶惶,最後乾脆都没人来了。

今天倒稀奇,有个人来──而且一上来就往nv儿墙上爬。

言子yan从木制长椅上跳起来的时候,那人已经缓慢爬上了墙顶,动作笨拙地像是哪里使不上力;风拂开她的长发、制服裙摆跟着在身後翻飞,而她单薄的身子不住摇晃,看得他胆战心惊,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

这时,那人松开了手掌,本来紧捏着的一张纸飘落在地。

言子yan睁大眼睛看着……恍然大悟。

──这nv的想要自杀,那张纸,大概是遗书。

「喂!」他大喊,声音大得都起回音了,可那人却一动不动,像根本没有听见。

言子yan踏出花棚,感觉几滴雨飘过自己的面颊。

「不是吧……你在这跳楼,以後我还怎麽来这里睡觉?」嘴里喃着,他的双腿也迈开步伐跑了起来,同时,令人心脏紧缩的一幕映入眼中。

那人抬起了脚,正准备向外跨──

「不可以!」他再次喊出声。

几步的距离,在那人的身影缓缓向外倾倒之时,言子yan冲上前去、伸出手si命地一抓──抓住她手臂的瞬间,他愣住了,紧接着一个人影朝他落下来。

言子yan接住她,茫然地低下头去看──苍白的唇颊、了无生气的眉眼。

她昏过去了。

开学日的大清早,汉平艺术高中外头那条长又直的马路上,满是灰白交织的身影,有的缓慢前行、有的追逐窜动;大多都是成群,也有部分形单影只的。

而管湘,就属於画面中的後者。

天还凉,她穿着制服的长袖白衬衫和灰白se格纹毛呢裙,外罩着针织背心及挺版的薄长大衣,背後一个双肩後背包,怀里,则紧抱了个牛皮纸袋。

校门口,一条「贺舞蹈科年度舞展门票完售」的红布条张扬地挂在那儿,看得她背脊发凉。她低下头,快步经过警卫室和站岗的教官,不再到处看。

「湘湘,早啊。」两、三个身影伴随奔跑的脚步声窜过,有人顺口喊了她。管湘见是同班同学,反sx地抬起手回应,可嘴角的笑容,僵y得像校门口新铺的水泥地。

她没往教室走,而是迳直去了导师办公室。门敞开着,她礼貌x地敲了两下。

「喔,管湘?」班导戴芷正泡茶喝,见她来忙招呼进去,「一大早的,什麽事?」

办公桌上散放着几张纸,花花绿绿的颜se,仔细一看,是舞台的定装表,上头有些手写注解,每套服装对应一个人名,管湘随便一瞥,就瞥见自己的名字。

她不说话,紧紧咬着下唇,然後把怀里紧拽着的牛皮纸袋交了上去。

里面是一叠纸,密麻的文字和几张影像,让戴芷看了好长时间,越看,脸se越发沉重。

「什麽时候的事?怎麽弄的?」她问,声调和方才迎管湘进来时的亲切截然不同。

「寒假的时候,从舞台上摔下来了。」管湘据实以答。当时蜷缩在地上冷汗直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一回想起那阵剧痛,她皱了皱眉。

戴芷抬着锐利的眼神看她,「你自己私下接的表演?」

管湘低下头,「嗯。」

「学校不准私接商演的,你不知道吗?」

「知道。」

戴芷不甚满意地叹气,「我早说过,私接的表演如果出意外,站在学校的立场是没办法提供任何帮助的,就算你是邢老师的nv儿,那也不能……」

管湘不语。

戴芷继续翻看那几张纸,神se渐趋冷淡,「伤了十字韧带?」

「是。」更正确地说,是断了。

空气彷佛停止流动,短短几秒间,那黏糊的沉默几乎让管湘窒息。

「所以,以後没办法跳舞了,」最後戴芷抬眼,询问的目光望进她眼里,「是不是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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